林月然自拜入掌门座下,又在问心碑引动异象,可谓是风头无两。
她的出现,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,尤其在那些世家子弟圈中,激起了远比爱慕更复杂的涟漪。
内门弟子,赵承乾,便是其中反应最激烈的一人。
此人乃内门一位长老的嫡孙,家世显赫,自身修为也已臻至炼气五层。
他与身边的世家子弟,早已习惯了宗门内资源向他们倾斜的格局。
在他们看来,凡俗出身的弟子,不过是宗门的基石与苦力,偶有一两个天赋尚可的,也终究难成气候,翻不起什么风浪。
可林月然的横空出世,却打破了这种默契。
一个毫无背景的凡俗女子,竟能一步登天,成为掌门亲传,这无疑是对他们这些世家子弟既得利益的一种潜在威胁。
“一个林月然,便占了天大的机缘。若是让这股风气涨起来,往后那些凡俗泥腿子,岂不是个个都觉得自己能一步登天?宗门资源有限,他们上去了,我们的人怎么办?”
一间华美的洞府内,赵承乾手持玉杯,脸色阴沉。
他追求林月然,固然有几分垂涎其美色与天赋,但更多的,是想将这颗最耀眼的“凡俗之星”纳入自己的掌控,从而稳固他们世家一脉的地位。
然而,林月然的清冷与不假辞色,让他碰了一鼻子灰,也让他心中的警惕与恼怒愈发强烈。
“赵师兄说的是!”
他身旁,一个名为孙浩的外门弟子立刻谄媚附和,“这些凡俗弟子,不知天高地厚,得了点机缘就忘乎所以。长此以往,必成祸患!是该给他们立立规矩,让他们明白自己的本分!”
赵承乾冷哼一声,将玉杯重重顿在桌上:“林月然动不得,她现在是掌门的弟子。但……杀鸡儆猴的道理,总归是要用的。”
他的目光变得阴狠:“我听说,这批新来的外门弟子里,凡俗出身的占了不少,其中有几个,似乎还颇有几分心气?”
孙浩眼珠一转,立刻会意:“师兄放心!这事儿交给我。我知道有几个凡俗弟子,平日里闷头苦修,颇有几分不合群的傲气。正好敲打敲打,让他们认清现实,知道这青云宗到底是谁说了算!”
恰在此时,那关于洪玄与林月然“青梅竹马”的流言,也传到了他们耳中。
赵承乾听后,不怒反笑,笑容中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。
“好,好得很!这不就是送上门的由头么?”
他瞥了孙浩一眼,“就从这个叫洪玄的开始。”
“我们不是在针对他一个人,我们是在‘劝诫’所有和他一样的凡俗弟子,不要痴心妄想。”
赵承乾的语气冰冷,“懂了吗?”
“懂了!赵师兄高明!”
孙浩心领神会,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,“我们不是去寻衅,只是去帮林师姐‘清理’一下不必要的麻烦,顺便……也让其他凡俗弟子都‘学习学习’,什么叫规矩。”
赵承乾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,摆了摆手:“去吧,做得干净些。”
…………
这日午后,洪玄刚清理完一片区域,正准备稍作歇息。
忽然,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,透着几分不善。
他眼神微凝,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,目光很快落在了不远处,那头正在悠闲啃食草料的黑麟角马身上。
这些日子,他早已摸清了这头黑麟角马的脾性:看似温顺,实则暴烈,最厌恶进食时被尖锐声响或挑衅动作惊扰。
他心念一转,借着整理地面杂物的动作,用一道极为隐蔽的小法诀,将几颗细小石子不着痕迹地撒在了黑麟角马附近。
做完这一切,他重新站直,面色平静如常。
几个身着外门弟子服饰的青年气势汹汹地走来,为首的正是孙浩,身后跟着两人,皆是炼气二三层的修为,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。
洪玄心中了然,麻烦终究是来了。
“这位,便是洪玄师弟吧?”孙浩走到洪玄面前,语气客气,眼神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。
洪玄站直身体,微微躬身:“正是。不知几位师兄有何指教?”
“指教谈不上。”孙浩轻笑一声,目光在他那身粗布衣衫上打了个转,“只是听闻了一些关于师弟的趣闻,特来与师弟‘聊聊’。”
洪玄心中念头急转,看这架势,多半与林月然有关。
他不动声色,淡淡道:“弟子愚钝,不知几位师兄所说的趣闻是?”
“呵呵,师弟何必明知故问。”
孙浩身后一个尖嘴猴腮的弟子怪笑一声,“林月然师姐天之骄女,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攀附的。有些不该有的念想,还是早些断了为好,免得惹祸上身。”
“赵承乾师兄对林师姐青睐有加,你应该听说过吧?”另一个身材魁梧的弟子补充道,话语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。
赵承乾?内门长老之孙。
原来根源在此。当真是无妄之灾。
洪玄心中暗道晦气,面上却依旧平静,姿态放得很低:“几位师兄说笑了。我与林师姐不过是同乡,早已云泥之别。攀附二字,从何谈起?更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。”
然而,孙浩等人本就是奉命来敲打他的,并非来听解释。
“师弟能这么想,那是最好不过。”孙浩脸上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,“我们也是好心提醒。毕竟,人贵有自知之明。有时候,一些不该有的关系,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他向前逼近一步,语气阴恻恻的:“赵师兄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林师姐的闲言碎语,尤其……是与某些不相干的人扯上关系。师弟,你明白我的意思吗?”
这已是毫不掩饰的威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