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看天色渐晚,珠小娘寻机向安若之问询:安大官人,时辰不早了,我家妈妈应是已遣人来接了!
安若之吃酒正在兴上,皱眉佯装不悦道:珠小娘扫兴!
我看时辰还早着呢!
又问候立在旁的来安:什么时辰了?
来安回道:已过了二更三刻(二更为21:00-23:00,每更分为八刻,一刻约15分钟)!
哟!
确有些晚了!
既然已经这么晚了,我看今夜就别走了,在我这里歇宿罢了!
珠小娘含笑柔声道:妈妈怕是会担心。
我叫人去跟卞外婆说声就是了!
珠小娘微笑不言语。
安若之面上顽笑,调侃她:这么急着回去,莫不是有情郎在院里等着。
安官人说笑了!
安若之悄看赵璧宁,见他身形摇晃,眼神涣散,一副醉态,只面上不显,倒是越发白了。
酒桌上关系容易拉近,这会儿已不再礼称,尚进红光满面,举杯向前,来,璧宁我敬你!
赵璧宁与他碰杯,尚兄,我们干!
那边干饮后,又起身要与安若之碰酒,却身形一个不稳,就要歪倒。
三个男子里,就剩安若之还算清醒,慌忙扶住了,来安也赶忙过来帮扶。
席散曲终,戏子结了银子打发走了,院里虔婆派来接娘儿的轿子在后门里等着。
*** 夜阑人静,室内一盏烛光微亮。
赵璧宁悠悠转醒,因醉酒头疼欲裂,口干舌燥,胃里难受得紧,想要起来饮水。
缓缓睁开眼,意识模糊地发现自己躺在床帐里,只着了里衣。
帐外灯火微明,赵璧宁揭起纱帘,有一女子背坐桌前。
脑袋陡然大醒。
他望着那个背影,良久,轻轻动作起身,蹑步向她走近,当触手可及时,又不敢再靠近了,怕不小心惊扰到她。
不知过了多久。
大人还要这样站多久?
一室静谧被遽然打破。
我,我…
…
赵璧宁以为她托腮睡着了的。
珠小娘平放下手,依旧保持坐姿,执起桌上砂壶倒了一杯茶,拿放到桌的另一边,大人酒醉醒来,想必渴极,请用茶!
现在只有两人独处,她说话的语气全是客客气气了。
赵璧宁走到她旁边坐下,持起一口饮净。
茶水凉透,咕噜咽下后更醒神几分。
饮完放下杯盏,两人一时静默无言,赵璧宁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,又不知从何说起,内心纠结半天什么也没说出。
执起壶给自己倒茶,连饮了几杯。
终是鼓起勇气艰涩开口,甄小姐,我…
…
赵大人弄错了,奴姓卞。
赵璧宁又不知说什么好了,看着她的侧脸。
她的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浅笑,让他觉得疏离和冷淡。
一股难言的苦涩漫上心头,房间里光影昏昏,她离得这么近,又那么远。
俩人就这样如泥塑般相坐,直到珠小娘执壶往她面前的杯里添茶,端起要往嘴送。
茶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