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光窜入王乐善体内的瞬间,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。
王乐善的皮肤下突然鼓起条条青筋,像是有无数条小蛇在皮下疯狂窜动。他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,骨骼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异响,原本微胖的身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魁梧。
他的脸也在扭曲变形,原本圆润的下巴变得方硬,眼角眉梢染上了挥之不去的凶戾,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额延伸至下颌,正是周屠生前最显着的标志。短短几个呼吸间,王乐善的皮囊就被周屠的灵魂彻底重塑,成了一个活脱脱的“周屠”。
“呃啊——!”
一声尖锐到刺耳的嘶吼猛地炸开,这声音不似人声,更像是两个灵魂在争夺一具躯体时发出的痛苦哀嚎,带着强烈的灵魂冲击。空气仿佛被这道声音撕裂,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。
梁志佳首当其冲,只觉识海一阵剧痛,握着生死簿的手猛地一颤,眼前竟出现了片刻的空白。
梁木水和李炜泉更加狼狈,他们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,嗡鸣作响,眼前金星乱冒,头晕眼花得几乎站不稳。李炜泉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,却发现连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。
就在这三人短暂失神的瞬间,被侵占身体的“王乐善”——不,此刻该称他为周屠了—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凶光。他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,猛地矮身,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镇长府邸之中。
他的动作快得惊人,完全不像刚完成灵魂夺舍的样子,甚至比普通人还要敏捷得多。
“不好!他要跑!”梁志佳最先回过神,强忍着脑中的眩晕,试图追上去。
李炜泉甩了甩昏沉的脑袋,也提着长棍跟了上去,梁木水深吸一口气,压下识海的剧痛也一同前往。
三人冲到府邸时,里面早已空荡荡的,地上连个脚印都没留下。
“该死!”李炜泉一拳砸在门框上:“这老东西跑得倒快!”
梁志佳皱着眉,仔细感应着周围的灵魂波动,却只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、混杂着周屠户戾气与王乐善阴柔的气息,可是根本无法识别方向。
“他对镇长府邸的布局很熟悉。”梁木水沉声道:“肯定是利用密道或者后门跑了。”
梁志佳点头:“他的灵魂与王乐善的身体应该没那么快彻底融合,刚才那声嘶吼消耗了他不少力量,跑不远。但我们得尽快找到他,一旦让他完全掌控这具身体,再想找到就难了。”
更重要的是,周屠此刻的状态极不稳定,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。
梁木水三人站在镇长府邸的庭院里,一时没了头绪。周屠户借王乐善的身体逃脱,想要凭空找到一个熟悉地形的“逃犯”,无异于大海捞针。
“这老东西跑得倒干净。”李炜泉有些烦躁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。
这时梁志佳正低头凝视着手中的生死簿,突然一愣——簿册上周屠户的名字依旧清晰,可原本写着“赎罪”的执念,不知何时竟变成了“复生为人”四个猩红的大字!
“你们看这个!”梁志佳连忙将生死簿递到两人面前。
梁木水和李炜泉凑近一看,皆是脸色骤变。赎罪的执念怎么会突然变成复活?这完全不合常理!
不等他们细想,生死簿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红光,光芒如同有生命般汇聚、旋转,在庭院中央撕裂开一道幽暗的裂隙。裂隙中阴风呼啸,竟然是一条通往地府的通道!
红光越来越盛,通道缓缓扩大,一道急促的身影从裂隙中快步走出,黑袍曳地,手持判官笔,来人正是判官。
“这次出大麻烦了!”判官刚站稳脚跟,便对着三人沉声道,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急切。
判官扬了扬手中凭空出现的另一份生死簿副本:“你们的一举一动,我都看得一清二楚!”他显然是通过副本实时监控着梁志佳他们的行动。
梁志佳上前一步,神色凝重:“判官大人,周屠到底是怎么回事?他的执念为何会突然改变?还有他夺舍王乐善……”
判官叹了口气,接过梁志佳手中的生死簿,指尖在纸页上快速滑动,眉头越皱越紧。半晌,他才抬起头,脸色复杂地说道:“这事说来话长,你们可知,这周屠根本不是什么普通恶霸?”
三人对视一眼,摇了摇头。
“他生前便是个邪门的魂修。”判官沉声道:“靠着残杀活人、吞噬生魂修炼邪术,早已偏离人道。而那个王乐善……”
判官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措辞:“他是周屠玷污了王寡妇后,生下的孩子。”
“什么?!”李炜泉失声惊呼:“王乐善是周屠的儿子?”
“准确来说,是他精心培育的‘容器’。”判官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:“周屠作为一个魂修,对地府也有一些了解,早就料到自己会有身死的一天,他怕死后来到地府,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无尽折磨,便在王寡妇怀上王乐善后,对尚在腹中的胎儿下了邪咒,将其炼化成了能让自己借尸还魂的容器。”
梁志佳三人听得毛骨悚然,没想到这里面竟藏着如此歹毒的阴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