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么?
难道你也想熠去死?
你明明知道,大可汗本来意属他…
…
胡烈杨立刻打断他,国师大人,永远不要再提起这句话。
草原各部落,绝不可能拥戴一个南朝血统的汗王,如果你不想看着草原再起争斗,不要再提起大可汗那个糊涂的念头。
那就给他一个小小的封地,将他流放到寒冷的北方,难道不行?
他身上也流着大可汗的血啊。
国师激动的说道。
如果是十年后,二十年后,阿岱已经成年,足以掌控草原,那也未必不行。
可是现在阿岱也是个孩子,我们不能给各部族留下一点生起其他念头的可能,尤其不能让南朝人生出这样的念头。
胡烈杨看国师紧抿嘴唇,以及他黑色斗篷下强自遏制的不满之意。
何况兰娅又是这么的偏执,她一定不能忍受公主和熠继续生活在草原,在这个关头,我们总不能跟石湾部因为一个孩子和一个女人开战。
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回到南朝去,谁知道十年、二十年后,南朝的皇帝会不会觉得一个有南朝血统的可汗更让他放心呢。
胡烈杨的脸色阴沉的好像要下一场暴雨,幸好大可汗在归天前的那一刻是清醒的,他指了阿岱,那么很好,太好了,阿岱就是我们毫无争议的新王。
熠如果死在草原,南朝会…
…
国师依旧尝试着说服胡烈杨。
现在南朝自己乱成一锅,几个皇子争夺储位,就等着老皇帝归天,只要我们安静的待在草原,一个女人,一个孩子,对他们来说不那么重要。
何况,我们可以让他死在回去的路上,死在南朝境内,甚至都不需要我们的人动手。
胡烈杨的喃喃自语。
我还以为,你是很喜欢那孩子的。
国师生出些伤感,你还做过他的老师,他小的时候,你抱过他。
我是执事官,我要做的事情从不只看自己的喜好。
胡烈杨板着脸站起身,国师大人,去向山神祈祷吧,祈祷金乌大可汗早归天国,祈祷阿岱汗顺利接过王庭,祈祷草原一切如故,至于公主和熠,一切都是天意。
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,我不能把希望放在兰娅和布和身上,元执中一定已经在想办法游说他俩了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一座小小的角帐里,女人安静的在绣一副山水,她身边的孩子在读书,元执中进来时女人放下手里针线看着他,一刹那竟让他失神,好像面前的仍是十年前京城偶遇的那个美丽而娴静的少女。
他垂下眼睛施礼。
公主,南朝陛下已经回信,一切已安排妥当,您和熠可以回家了。
熠,我口渴了。
你去叫人送水进来。
公主柔和的对孩子说。
小小少年应了一声顺从的出了帐篷,他知道阿妈和先生只是想把自己支出去说话,一连多日的纷乱,各种惊天的变故,阿熠年纪虽小,却深深感到危机在临近,他以后再也不是那个在父汗面前嬉戏玩耍,受尽宠爱的孩子了,似乎有一个阴森恐怖的活物正窥探着要把母子一口吞下。
营帐周围并没有多少卫士监视母子俩,远离王庭的草原上,女人和孩子逃离群落唯有一死,所以兰娅大妃很放心,或许她希望这母子俩逃走,那样死和活都成了顺其自然的事。
阴森的北风吹的营帐一角哗哗作响,阿熠觉得冷的牙齿打颤。
一块石子打在他的袍子上,有人低声喊他,熠,你过来。
阿熠扭头看去,是哥哥阿岱,他走过去抬头看着身材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少年:哥哥,他喊了一声,声音里还带着点孩子气的软糯,想了想他又把一只手放在心口,躬下腰改口叫道:大汗。
阿岱其实是十分喜欢这个弟弟的。
他的身量在草原的孩子中算是瘦小的,皮肤白嫩的不像个草原的孩子,挺俏的鼻子,微圆润的嘴唇,像极了来自南朝的母亲,可一双好像黑色宝石的圆眼睛十足的传承了父汗,也像自己。
小时候,阿岱闯了祸,大可汗就不免拿出鞭子来在他身前身后甩的啪啪响,阿岱梗着头不肯认错,那孩子便会急急忙忙跑去他身边拦着,哥哥快认错,父汗饶过哥哥吧。
他想起元先生教给他俩读过的一首南朝的诗,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?
。
他是我弟弟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