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师尊。”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带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清澈和……亲近?青屿柏缓缓睁开眼睛,转过身,看到龙牧宪正站在不远处,手里拿着一件披风,脸上带着一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。“天凉了,师尊,披上吧,小心着凉。”龙牧宪走上前,将披风轻轻披在他的肩上,动作温柔而自然。青屿柏愣住了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,披风上还残留着少年身上的温度,以及那股让他既熟悉又陌生的、属于龙牧宪的气息。这……是怎么回事?牧宪他……“师尊,你怎么了?”龙牧宪看着他愣神的样子,关切地问道,“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青屿柏回过神,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、带着真诚关切的少年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。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龙牧宪。他熟悉的那个龙牧宪,对他总是带着疏离和怨怼,眼神中充满了对烟荷依的痴迷,从未对他有过如此亲近温柔的举动。这是……幻境?他瞬间反应过来,自己恐怕也陷入了幽荧幻境的影响之中。只是,这个幻境,为何如此……真实?“我没事。”青屿柏压下心中的波澜,语气尽量保持平静。“没事就好。”龙牧宪笑了笑,在他身边坐下,拿起一旁的剑谱,认真地看了起来,时不时向他请教几句。青屿柏耐着性子,一一为他解答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,落在两人身上,勾勒出一幅宁静而和谐的画面。没有烟荷依,没有玄智辰,没有那些猜忌和怨怼,只有他和他的弟子,像最初那样,平静地相处。龙牧宪偶尔会抬起头,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,眼神清澈,带着对师尊的敬仰和依赖。青屿柏的心,一点点软了下来。他不得不承认,这样的场景,正是他内心深处,最渴望看到的画面。他渴望回到过去,回到那个龙牧宪还会甜甜地喊他“师尊”,还会依赖他、信任他的年纪。他渴望龙牧宪能够明白他的心意,哪怕只是作为一个弟子,对他多一分理解,少一分怨怼。他甚至会想,如果没有烟荷依的出现,如果没有那些阴差阳错,他们之间,会不会就是这样一番景象?他沉浸在这种虚幻的温情之中,紧绷的心弦渐渐放松,连带着体内那些因旧伤而紊乱的灵力,似乎也变得平稳了许多。然而,就在他几乎要完全沉溺其中时,眼前的景象,突然开始扭曲、破碎。“师尊,你在想什么?”龙牧宪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,眼神也瞬间从清澈变为厌恶和排斥,“你那是什么眼神?真让人恶心!”青屿柏猛地一震,从虚幻的温情中惊醒过来。他看着眼前的龙牧宪,那张脸上,再也没有了丝毫的亲近和敬仰,只剩下浓浓的厌恶和鄙夷,和他现实中看自己的眼神,一模一样。“牧宪……”青屿柏下意识地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“别叫我的名字!”龙牧宪猛地站起身,后退几步,拉开与他的距离,眼神冰冷地看着他,“青屿柏,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!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存的是什么心思吗?真是让人作呕!”“我……”青屿柏想解释,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。“你什么都不用说!”龙牧宪打断他,语气充满了愤怒和失望,“我一直把你当成师尊,尊重你,敬仰你,可你呢?你竟然对我……”他似乎无法再说下去,只是用一种极其冰冷和排斥的眼神看着他,仿佛在看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。“我真是瞎了眼,才会认你这样的人为师!”龙牧宪最后看了他一眼,眼神中充满了决绝,“从今往后,你我师徒恩断义绝,再也不要相见!”说完,他转身,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去,背影决绝,没有丝毫留恋。“牧宪!”青屿柏猛地伸出手,想要抓住他,却只抓住了一片虚无。眼前的景象,如同破碎的镜子般,彻底崩塌、消散。他再次陷入一片混沌之中,只有龙牧宪那充满厌恶和决绝的眼神,以及那句“师徒恩断义绝”,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,如同最锋利的刀子,狠狠剜着他的心。痛!深入骨髓的痛!比之前承受的任何一次伤势,都要痛!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,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。原来……这才是他最深的恐惧。他害怕龙牧宪知道他的心意,害怕龙牧宪用那样厌恶的眼神看他,害怕他们之间,真的走到恩断义绝的那一步。幻境,果然是直指人心最脆弱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