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猛地抓住了一个关键点,反问道,
“你当年被囚禁之时......莫非就是太岁三境?”
赤蛟闻言,巨大的头颅微微扬起,那断裂的独角似乎也挺直了些许,独眼中流露出追忆与一丝深藏骨子里的傲然:
“不错,我当年......已是太岁三境,只差一步便可尝试凝聚山符地箓......证道山主!”
他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,带着年少时的意气风发,
“我乃是赤蛟泽年轻一辈的佼佼者!只因......不喜族中条条框框的束缚,不愿一生受制于人,方才做了行妖,只想凭手中之力......闯荡这茫茫天地,自证山主之境!奈何......奈何......”
他的声音低沉下去,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不甘,
“奈何年少气盛,遭了小人暗算,渡劫失败,走火入魔,被那该死的卫家趁虚而入,落得个......如此下场!五百年囚禁,反而与这锁链沼玉......日夜汲取,本源亏损,可笑......可悲!”
许尘听着,心中震动。
他忽然想起一事,脱口而出:“赤蛟泽......莫不是出自…赤蛟泽鼍氏一族?”
赤蛟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,独眼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芒,死死盯住许尘,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急切,
“你…你怎么知道鼍氏?你认得我族中子弟?”
许尘见它反应如此之大,心中已然确定,坦然道:“晚辈曾与贵族一位名为鼍蒲的年轻妖友,有过一番交道。”
他并未细说是什么交道,但语气中的平和让赤蛟稍稍放松。
“鼍蒲…鼍蒲…”
赤蛟喃喃念着这个名字,独眼中流露出追索之色,“鼍......蒲......恐怕还真当是我族子弟,”
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,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亲切。
在这与世隔绝的囚笼里,能听到同族,哪怕是旁系的消息,也足以让他心潮起伏。
“贵族妖修实力强大,功法玄妙,晚辈印象深刻。”
许尘顺势赞了一句,随即话锋一转,问出了心中的疑惑,
“不过......晚辈有一事不解。前辈既出身赤蛟泽,当擅长《蛟龙三变功》才是。听闻此功一旦施展,能极大激发蛟龙血脉潜能,短时间内实力暴涨。前辈方才若是施展此术,晚辈与同伴恐怕早已落败......为何......”
为何不用?
这是许尘最大的疑问,若是赤蛟动用底牌,他们根本撑不到现在。
听到《蛟龙三变功》的名字,赤蛟独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与无奈。
“《蛟龙三变》......唉......”
他叹了口气,声音充满了颓唐,
“此功的确神妙,乃我赤蛟泽不传之秘。但你可知施展此功,尤其对于我这等境界,需要消耗何等庞大的气血与本源?”
他抬起一只被锁链贯穿的爪子,指了指自己黯淡的鳞片和那断裂的独角,
“我被囚于此五百年......锁链与沼玉无时无刻不在汲取我的力量......更是断绝了外界天地火气的补充,一身精血早已亏损大半,如今已是十不存五!”
“若强行施展《蛟龙三变》......”
赤蛟的独眼中露出一丝后怕,
“的确......或许能瞬间将你们撕碎,甚至短暂挣脱部分锁链......但之后呢?”
“那恐怖的消耗,会直接动摇我的生命本源,即便吞了你们这两具补药,也远远不够填补,届时,我恐怕会直接陷入最深沉的沉睡,甚至......血脉退化,境界跌落,再无苏醒之日。”
他看着许尘,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坦诚,
“所以......不是不用,而是......用不起。”
一番话,说得许尘和森罗默然。
原来如此。
不是赤蛟不想用杀手锏,而是他早已是外强中干,被这囚笼耗得只剩下一个空架子,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。
之前的疯狂攻击,更多是依靠其半步山主的修为底蕴和熔岩道则的本能。
想通了这一点,两妖再看这头庞大的赤蛟时,目光中少了几分恐惧,多了几分复杂的感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