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的阳光像被筛子滤过似的,透过宗家老宅雕花窗棂的缝隙,在青砖地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。
朱飞扬刚动了动胳膊,手腕就被一股温软的力道拽住。
宗雨嘉侧躺着,乌发如泼墨般铺在靛蓝色的枕头上,几缕碎发粘在唇角,眼底还蒙着层未散的睡意,像只刚醒的小兽。
“再陪我躺会儿。”
她的声音裹着晨雾般的沙哑,指尖勾着他袖口的盘扣轻轻晃,“你平日里天不亮就去打拳,今儿就当给自己放个假,好不好?”
朱飞扬低头时,正撞见她睫毛上沾的阳光,像落了层金粉。
昨夜的温存还残留在空气里,她颈间的胭脂香混着帐子上的薄荷味,让人心里发暖。
他就重新躺回枕上,宗雨嘉立刻蜷过来,手臂缠上他的腰间,脸颊贴着他的锁骨,呼吸温热得像春阳:“就知道你最疼我。”
楼下传来张妈的脚步声,扫帚划过青石板的“沙沙”声格外清晰。
朱飞扬想起凌晨时老爷子的动静——四点多就听见堂屋有响动,他披衣出去看,正撞见老爷子对着镜子系中山装的领结,鬓角的白发梳得一丝不苟。
“爷爷,这才几点?”他当时还打着哈欠。
老爷子转身时,手里已拎起两盒用红绸带捆着的普洱,茶盒上的“陈年古树”字样透着温润的光:“去趟老李家,他家孙子满月,正好送两盒茶过去。”
可朱飞扬分明瞧见,老爷子另一只手里攥着的信封,边角露出半截信纸,上面“蓝星国组织部”的抬头隐约可见。
此刻听着楼下张妈哼着小曲晒被子,朱飞扬忽然懂了——所谓的“拜访老伙计”,不过是老爷子替自己父亲奔走的借口。
他心口一热,刚要起身,却被宗雨嘉按住:“别动,让张妈把早饭端上来就是。”
她指尖划过他的眉骨,“你爷爷昨晚跟我爸通电话,说京里那边风声紧,让你最近别露面,有他在,天塌不了。
你就等着吧。
你们陈家都不适合出面,尤其是陈老爷子,太多的人看着呢,这个时候不是打打杀杀能解决问题的。”
朱飞扬握住她的手,指腹摩挲着她腕上那只老玉镯——还是去年老爷子送的,说玉能养人。
“姐,我知道了。”
他望着窗台上那盆兰草,叶片上的露珠正顺着叶脉滚落,“就是觉得……总让长辈替自己扛着,不太像话。”
“哪有什么该不该的。”
宗雨嘉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,“你爷爷常说,一家人就是要互相搭着过日子。
当年你爸在西北戍边,不也是你爷爷替他把家里照顾得妥妥帖帖?”
正说着,张妈已经端着托盘上来了,青瓷碗里的小米粥冒着热气,腌黄瓜切得细如发丝。
“朱少爷,小姐,老爷子今早出门时特意交代,让您二位吃完早饭去趟书房,他留了东西在书案上。”
朱飞扬心里一动,几口喝完粥就往书房去。
推开雕花木门,迎面撞见书案上那只紫檀木盒。